37年前,是他一手缔造了春晚!
作者:蒋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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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年前的除夕,夜色之中,200多名观众挤进了北京南礼士路的广播大院。在5台摄像机和橘子味汽水的陪伴下,在稍显狭窄拥挤的600平演播厅里,他们即将现场观看第一届央视春晚节目。
一切都是新鲜的。
这200多个观众就是历史的见证者,从这一刻开始,在中国人“放鞭炮、包饺子、贴春联”三大除夕风俗中又加了一项,
看春晚。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亲手缔造春晚的那个人,春晚之父——黄一鹤。
一
1982年11月,在广播大楼西侧的一溜木头平房里,时任央视文艺部歌舞组导演的黄一鹤接到了一个电话,撂下电话后,他匆匆起身离去。
就是这则电话,改变了他和很多人的人生轨迹,中国电视文艺之春开启,无数文艺工作者都从中广受福荫。
电话是时任央视台长的王枫打来的,在电话里,王枫表示想让黄一鹤导演1983年的迎春晚会,希望他当面来领一下任务。
迎新晚会其实是央视的惯例,从1978年中央电视台复播开始,每年的除夕夜都会播出“迎新文艺晚会”,由文艺部的人轮流导演,然后将晚会的录像带交给电视台播出。
▲ 中央电视台内部的“迎新春联欢会”
但宣传口径上的松口是迟滞于思想解放的,特别是憋屈了十几年的文艺界,更担心这场松绑是无法延续的矫枉过正,不敢卸下包袱,连续几届迎春晚会都没有跳出政治说教的窠臼。
央视迫切的希望能办一场真正的属于人民自己的晚会。
所以台里的领导对这届晚会寄予厚望,希望这届晚会能把解放思想的“春风吹出去”。
什么是观众愿意看的晚会,什么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黄一鹤拉来了歌舞组的导演邓在军,还有中央警卫一师文化科长杨勇,一起商量着这届晚会该怎么搞。
▲ 1983年春晚主创人员合影
大家达成的一致观点是,晚会想搞活,就要让观众参与进来,一起来电话点播节目和有奖猜谜。
这也就意味着必须让晚会现场直播。可现实情况却是,央视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没有采用直播了。
央视自1958年开播,“文革”之前所有的节目都是直播,但由于期间直播出现过意外,遭到大量的批判一度导致央视停播。
所以在1978年复播以后,台里的领导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只能关停直播改为录播,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包括新闻联播在内的很多节目采用的都是录像播出。
但黄一鹤坚持,观众点播是这届晚会最大的亮点,要观众点播就一定要现场直播。“足球赛如果不直播的话,你看录播有意思?我要让全国观众跟我们一起过春节。”
▲ 黄一鹤(左1)与同事导演组成员商议节目单
内部坚定了思想后,他连夜找到了台长王枫,请示能否直播,王枫听后,马上组织技术部人开会研究
第二天一早,王枫就通知黄一鹤:就现场直播!
经典与传奇,往往都是诞生在三两个能人的奇思妙想与不懈坚持之下。
20多年后,当记者就这段经历采访王枫时,获得的解释却让人意外:“因为没有钱做录像啊!当时录像机技术刚起步,一个磁头就要3万美元,要保障日常节目的录像播出。在晚会上的预算就得能省则省啊。”
二
在敲定采取直播形式后,黄一鹤继续为晚会攒起其它的亮点。
他请来了四位主持人。
在此之前,央视只有播音员,正襟危坐,字正腔圆的他们,显然与温馨喜乐的晚会是“不搭”的。
▲ 1983年春晚上,最早的主持人一栏的称谓仍然是“报幕”
而黄一鹤为晚会设计的主持人形象,不是国家意志的传声筒,而应该是国家与人民之间的纽带。
人味儿、情味儿、年味儿,这才是全国观众真正想看到的。
最终承担起这个任务的是马季、姜昆、王景愚和刘晓庆。
▲ 晚会开场,相声大师侯宝林出场介绍四位主持人
这是黄一鹤精心搭配的“阵容”。
马季和姜昆负责侃大山接地气,王景愚是表演科班出身镇场,刘晓庆,这位电影《小花》的女主角主要负责好看。
但刘晓庆有自己的想法。
她本想回四川过年,但是被选为主持人影响了行程,除夕晚上肯定是不能在家团圆了,所以刘晓庆想在直播中现场给爸妈拜年。
但这个愿望让黄一鹤为难了。
此前数年间,央视都是政治说教的宣传出口,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温情脉脉的个人表达并不适合在国家平台上出现。
但除夕之夜向长辈送上拜年祝福,却很符合中国过年阖家团圆的习俗,还道出了漂泊在外的游子心声。黄一鹤心中是希望给刘晓庆这样一个话筒的。
一方面,他帮刘晓庆定下了拜年的台词,反复排练,确保万无一失;另一方面,他层层请示上级,做着整个电视台与广电部领导的思想工作。
最终,拍板的重任落到了时任广电部部长的吴冷西肩上。
▲ 吴冷西,曾任新华社社长,新中国新闻事业的奠基者之一,图为吴冷西与刘少奇在一起
吴冷西也很犹豫,他的期待与担忧和黄一鹤完全一样,在这么大的舞台上,所有人既想出彩,但又更怕犯错。
一直到现场看完最后一次彩排后,吴冷西才最终松口,他告诉黄一鹤:“你必须要保证她完全按照今天的台词说,一个字不能多说,一个字也不能说错。”
刘晓庆没有让黄一鹤失望,她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这个漂亮而清秀的女主持人让所有观众眼前一亮,连她的红色上衣,也化作这个舞台上一缕最明艳的颜色。
一件“晓庆衫”,成为那年妙龄女郎中最时髦的衣服。
和“初生牛犊不怕虎”思乡心切的刘晓庆相比,另外一个主持人王景愚的包袱和压力更大。
黄一鹤为他安排的节目是哑剧《吃鸡》,这是科班出身的王景愚的成名作,早在六十年代,北京电视台(央视的前身)举办的“笑的晚会”上,台下的周恩来和陈毅就被这部剧逗得前仰后合。
▲ 1962年1月20日,北京电视台举办第二届“笑的晚会”,主旨就是让观众笑
但在后来的文化大革命期间,“无意义的”笑成为被口诛笔伐的对象,这部作品也被批为“笑里藏刀”、“资产阶级腐朽生活作风的代表”。
王景愚为此吃尽了苦头,至此之后,他再不敢在公开场合表演《吃鸡》。
但黄一鹤一直记得《吃鸡》,在多次晚会中给大家带来的朗朗笑声犹在耳畔,所以他一直在游说甚至是恳求着王景愚出山。
“意义与价值不是你我争论出来的,让全国人民笑出来,这就是联欢会的最大意义。”
黄一鹤和整个导演组都力挺王景愚,但王景愚还是态度犹疑,一直到除夕前的最后一周,还未答应。只有从动荡十年中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心酸不安。
王景愚谨慎,黄一鹤更执拗,他找到了台长王枫给黄一鹤下任务。
“《吃鸡》必须上!”
最终,吃鸡让大家笑了,王景愚也火了。
1997年香港回归时,王景愚受邀前往香港做演出,香港观众点播节目要他演《吃鸡》,理由是:看到这个节目就想起那年一家人在看春晚时的欢乐。
对王景愚而言,最令他感动和难忘的,不是大家还记得他的作品,而是大家终于可以毫无保留的嬉笑欢乐了。
个中的辛酸与欣慰,李谷一同样也明白。她的《乡恋》也是在这届春晚上解禁的。
1979年,《乡恋》发行。给文艺界解绑的风虽然已经喊出,但在作品价值的评判之上,尺度还远远没有放开,“凡是非左的,就是极右的”。
《乡恋》在北京人民广播电台上刚一公开播出,就受到点名批评,称之为“靡靡之音”,被列为禁歌。所以尽管受到全国观众的喜欢,但是在正式场合下,《乡恋》是无人敢碰的禁区。
晚会刚开始没多久,负责电话记录的工作人员就拿着满满一盘子点播条走进了导演间。
黄一鹤随手拿起一个:李谷一,《乡恋》。
再拿起一个,还是:李谷一,《乡恋》
一连好几个,全都是点播李谷一的《乡恋》。
黄一鹤打怵了。
难题被摆到了广电部部长吴冷西的面前,他扒拉了几下点播条,看了以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话务员又端来一满盘点播条,还是《乡恋》。
吴冷西稍作犹豫,还是摇头。
等黄一鹤看完了第五盘装满《乡恋》的条后,吴冷西再也坐不住了,又是踱步又是擦汗。
终于,他猛一跺脚:“黄一鹤,播!”
在演员席上的李谷一丝毫不知道后台发生的这一切,不知道吴冷西的坐立难安,更不知道黄一鹤紧张的把衣角都揪的皱巴了。
当姜昆拉着长音报出“乡——恋——”时,李谷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只涌现出三个字:解禁了。
在全国十亿人民的注视下,窗户纸被捅破了。十几年的隔阂与壁障,一夜尽得消融。
春晚结束后,央视收到大量的观众来信,赞扬央视是“人民自己的电视台”。
2009年,《北京青年报》进行了一个调查;建国60周年百姓最喜爱的春晚投票,结果1983年春晚高票当选。
在多年以后,谈及1983年春晚成功的经验时,黄一鹤这样说道:
“你满足了百姓的心愿,你不需要说什么,百姓就会认可你。”
三
83年春晚大获成功,84年的春晚黄一鹤继续当仁不让的承担起来。
五一刚过,黄一鹤就开始筹备起来,前一年的成功有了标杆,把全国观众的口味养“刁”了,84年的春晚难度就更大了。
直播、主持人、热线点播,这些方法是玩儿不出太多花样了,毕竟窗户纸只能捅破一次,所以84年的春晚怎么才能搞出彩,黄一鹤压力很大。
有一天,他在《光明日报》上看到一则短消息,说中英关于香港归属的谈判已经取得了关键性进展,1984年时,撒切尔夫人将来华,与邓小平签署《中英联合声明》,正式确定香港回归祖国。
▲ 从1982年撒切尔夫人访华开始,中国就香港回归问题同英方进行了22轮艰苦卓绝的谈判
“香港回归,游子回归,把港人请到春晚的舞台,漂泊在外的游子,回到母亲的怀抱!”
黄一鹤当即向台长王枫汇报,王枫表达了支持,但涉及到港台演员,电视台无权决定,只能逐级上报申请。
黄一鹤同时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他写好了申请报告并递交到广电部,另一方面,他亲自前往广东物色港台艺人。
在深圳中巴嘈杂的车厢上,在音质粗糙的车载录音机里,黄一鹤听到了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振的声音: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
在我心中重千斤
他急匆匆的跑到司机面前:
“这歌是什么歌?”
“谁唱的?”
“磁带是哪儿买的?”
司机告诉他是一个香港人唱的,叫张明敏,然后给了他一张纸条,写着:香港沙头角中英街。
最终,拿着深圳公安部门特批的“前往边防禁区特许通行证”,黄一鹤从中英街买来了《我的中国心》磁带。又通过新华社香港分社的工作人员联系上的张明敏,张明敏爽快的答应到春晚舞台演出。
黄一鹤兴奋的向广电部递交了报告,广电部听完《我的中国心》,也审查过了歌词,都没有问题,但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们对张明敏进行政审了吗?
别说政审,黄一鹤对张敏明的了解一片空白,除了知道后者唱了《我的中国心》,他的年龄,他的职业,他的演艺经历,通通都不知道。
“他是香港人,我怎么政审?”
广电部回答,很简单,你只要了解一下,他有没有给国民党军队慰问演出过,如果慰问演出过,那肯定不行。
黄一鹤的心悬了起来,他又打电话给新华社香港分社,让其帮忙调查一下张明敏,最终的政审结果是:张是一个业余歌手,是香港九龙做电子表的工人,没有参加过相关慰问演出的活动。
得知政审结果后,广电部松了口:“张明敏,可以来。”
节目没有问题,政审也顺利通过,但一直到元旦,关于同意张明敏等港台演员上春晚的批示还是没有下来。
▲ 84年春晚出彩节目很多,但黄一鹤最看中的重头戏是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
这是最能触及华夏儿女内心深处团圆情的节目,没有张明敏,整个春晚的主题就没有。
“魂没有了,别的还有什么用?”
正当黄一鹤为此而苦恼时,广电部部长吴冷西的秘书打电话过来,传达了上面的意思,港台演员不能用,晚会需要做调整,如果能做调整,那就马上修改,如果不能调整,那就下马让其他人导演。
黄一鹤听了这番话,火气腾的就上来了,他直接在电话里对部长秘书说:请转告部长,黄一鹤建议不做任何修改,也来不及改,如果要撤掉我,我马上收拾铺盖离开春晚剧组!
说完,没等对方开口,黄一鹤就把电话摔了。
组里的人安慰黄一鹤: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做的哪一条和党的路线相悖了?
▲ 张明敏和黄一鹤
黄一鹤虽然没被撤下,可他的申请也一直没批下来,到腊月二十六晚上,最后一次彩排都结束了,广电部还是不同意张明敏上。
“全国直播,一个香港人万一说出来一句不得体的话,怎么收场?谁来负责?”
张明敏也很焦虑,他一再对黄一鹤表态:我就是唱歌的,说不了几句话,肯定不出事。
腊月二十七一大早,黄一鹤拉来了台里的领导,准备和广电部做最后一次争取。副台长洪民生从早上八点就开始和吴冷西部长沟通,一直到11点半,最后一次电话,谈话的时间比较长,黄一鹤看着洪民生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
挂了电话,洪民生乐的乡音都跑了出来:王一颚,可以播了!
整整三十年后,黄一鹤说了自己当年摔部长秘书电话的原因:我这个人把艺术看的比生命还重,晚会搞砸了,全国观众都骂我,那我上还是下来,又有个什么劲儿?
黄一鹤的坚持和执拗获得了回报,《我的中国心》成为这届春晚最火的节目,无数观众在这个香港人的歌声里热泪盈眶。
就连当时胡耀邦也成了张明敏的粉丝。
他让秘书给导演组打来电话:
胡总看了刚刚那个小伙子的《我的中国心》,非常感动,要你们马上复制一盘录像带,给胡总送来。
后来黄一鹤才知道,胡耀邦一宿没睡,带着全家人连夜学会了《我的中国心》。
四
黄一鹤是个闲不住的人。
83年,他一口气做出直播、主持人、电话点播三项创新;
84年,他把港台艺人请上舞台,
85年,他又绞尽脑汁的想搞出新花样。
这一次,他想把春晚舞台从演播室搬到体育馆里。灵感来自于当年的国庆阅兵和洛杉矶奥运会的开幕式,黄一鹤认为,我们十几亿人民的国家,在演播室里给全国人民办晚会太寒碜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次创举却“翻车了”。
当时国内的技术条件根本不足以支撑在体育馆里做这样的大型电视直播节目。没有对讲机,机位摆放一团糟,舞台灯光也不灵,在偌大的工人体育馆里,现场调度完全失灵,现场指挥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由于现场指挥乱糟糟,再加上节目衔接拖沓混乱,整场晚会拖了6小时才完成,虽然有老女排、汪明荃等重磅嘉宾的助阵,但当年的春晚仍然被斥为“质量低下”、“毫无章法”。
▲ 体育馆内没有暖气,穿着单衣的陈佩斯脸都被“冻紫了”
时任广电部副部长的谢文清回忆说:“大年初一的人民大会堂团拜会上,所有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全是劈头盖脸的问‘你们搞的什么晚会’?”
全国各大报刊媒体万炮齐轰,声讨此次晚会一塌糊涂;观众的批评来信寄到央视,足足装了有三麻袋。
节目播出11天后的3月2日,央视在《新闻联播》中就此事向全国观众郑重道歉,并表示:诚恳接受大家的批评。
接受批评当然不是“口头上说说”,中央对此高度重视,先后派出四个工作小组,进入央视审查此次晚会筹办过程中的失误。广电部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召开十余次党组会议,分析晚会的失误原因以及整改措施。
第一负责人黄一鹤首当其冲,为晚会失误承担主要责任,“思过达半年之久”。
当时的黄一鹤受到的压力比现在所谓的网络暴力大多了,十亿人,一整年翘首以盼就等着看这一场节目,结果他给搞砸了。黄一鹤回想起当时的压力时,直言自己不想活了。
所以到1986年的春晚时,痛定思痛的黄一鹤决定“稳字当先”。
从1983年到1985年连续三年进行从思维到内容的全方位创新后,黄一鹤敏锐而深刻的认识到,春晚已经过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阶段了。
这块金字招牌已经立了起来,于上,它是央视的一张名片,于下,他是全国人民心中最具分量的一档节目。
为什么85年的失误招致了如此多的批评,就是因为在所有人眼中,春晚是如此重要,重要到大家不能接受它出现失误。
和标新立异让人眼前一亮相比,这个舞台最需要的是持续稳定的保持高水准。
为这个舞台搭下一个稳定的框架,为这套节目留下一个标准的范例,在未来几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里都可以传承沿用,这才是春晚最宝贵的财富。
1986年的春晚,就是这样一个模板,奠定了未来三十多年中春晚的主流形式。
歌舞、语言、曲艺三大类作品逐渐稳定下来;
独有的造星模式开始引领第二年的流行走向;
节目之间穿插猜谜活动成为保留环节。
这是一届四平八稳,趋向于保守的春晚,却也是真正被全国人民认可的一届春晚。
这是春晚的教科书,在开创一代伟业后,他还要为这个舞台上守成的后人留下一套成熟的体系与规矩。
五
1986年后,黄一鹤告别了春晚。
他再次回到春晚时,已经是1990年,那是他执导的最后一届春晚。
对黄一鹤来说,这届春晚最大的意义或许在于圆梦。
1983年,黄一鹤本来为晚会设计了四大突破,其中压轴的突破就是邀请国家领导人出席现场致辞,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实现。
而这一份未完成的遗憾,在七年后的春晚上终于照进现实。
▲ 江、李在春晚直播现场
实际上,导演组事先并未邀请国家领导人,这是一次计划之外的突然到访。快到12点的时候,黄一鹤才接到通知,说两位领导人的专车已经出发。
等赵忠祥在镜头前宣布这个消息时,江和李已经到了演播室门口。
在零点时分,江和李来到演播室,向全国人民拜年并发表讲话,这也是春晚历史上唯一一次的国家领导人亲临现场。
整个见面过程只持续了6分钟,但正是这6分钟的时间,赋予了春晚这个舞台非凡的意义,春晚的政治色彩开始逐渐浓厚,这也符合黄一鹤的判断,春晚不再仅仅是一场联欢晚会了。
1990年春晚上,另一件大事是赵本山的登场,此后二十多年的春晚台柱子在这届完成了首秀。
此前三年,这位来自铁岭的二人转演员冲击春晚舞台都失败了。第四年,32岁的赵本山带着他的得意作品《老有少心》继续拜见黄一鹤,希望春晚导演组能给他一个机会。
黄一鹤很犹豫,《老有少心》是一部不错的作品,但是缺点也很多。
而且赵本山此前已经在地方表演了几百场,已经演的有些油了,“人物形象不美”,“情感不真实”,“感觉抓的不准”,编导们普遍持否定意见。
反复思量之下,黄一鹤还是觉得赵本山是一块璞玉。
他决定操刀对作品大改。他找来了科班出身的王景愚,根据主旨将作品改了个更直白大气的名字《相亲》,然后一点点领着赵本山把剧本重新搞了一遍。
那时候的赵本山还缺乏舞台把控能力,民间艺人出身的他常常跳出台本,十几分钟的小品一演就是半小时,演到最后不是戏和人物形象逗观众笑,而是赵本山在逗观众笑。
黄一鹤硬掰过来赵本山舞台控制力不足这一毛病,反复交代:不要乱发挥,时间有限,每一句台词要把握好。
最终,这部精心打磨的《相亲》,成功斩获戏剧类节目(当时未设小品类节目)一等奖,赵本山从黑土地走向全国,成为屹立春晚二十余年的小品王。
人们只记得赵本山四次冲击春晚后一炮而红,却少有人会回想起相中这匹千里马的伯乐。
而黄一鹤与春晚之间鲜为人知的故事,又岂止只有这一件呢?
1984年,他想搞出来一支属于春节,属于全球华人的春晚主题歌,登门拜访乔羽作词,王酩谱曲。导演组内部认为这首歌软绵绵的“没有生气”,但黄一鹤力排众议,坚持让李谷一演唱,成就了这支三十多年长青经典。
而当时,他13岁的独生女儿被医院查出患有肿瘤,在彩排现场的他突然接到妻子从医院打来的电话,他到医院和医生了解完情况后,就迅速回到了现场。一直到女儿检查出来是良性肿瘤病完成手术,这期间他也只请了这一次假,仅仅一个小时而已。
为春节晚会开山
让除夕多一份期盼
给辞旧迎新添彩
替百姓年夜饭加餐
纵然时光荏苒
却最为难忘1983
心中盛满观众
万事开头不难
央视春晚,中国春节,华人年味
他为春晚注入创新、勇气与坚守
我们从中收获温暖、笑声与感动
万语千言,不如百姓一句口头禅
放鞭炮、吃饺子、看春晚
今天,让我们一起致敬中国春晚之父——黄一鹤。